國公爺,也就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出來打圓場:「錦溪啊,顧大人年紀輕輕,就已坐到三品大理世卿,是天子的心腹。」
「和那些二世祖不同,你入了顧府後,需得謹慎,好生伺候顧大人,有什麼需求可以和為父提。」
繞來繞去,天子心腹幾個字,最為重要。像國公府這樣的人家,品階肯定不比顧淮低。
但光有表皮,沒有實權。
哪天顧淮看國公府不順眼了,在天子跟前吹吹風,找個貪污案子扣在頭上,怕是抄家滅族也是有可能的。
因此國公府清流,你做別人的妾室不可以,做顧淮的就可以。
李錦溪聽懂了這句話,點了點頭,行禮後說了聲是。
得,誰讓人家是男主角,身居高位呢,連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也不敢得罪。
她的身子還不大舒服,臉色蒼白,昨日胳膊上失血過多加上藥性帶來的一**刺激,還有和顧淮的歡愉。
就像宿醉的人一樣,當時感覺沒啥事,甚至還要再來幾瓶,醒來後體驗感非常不好。
勉強站在那裡聽着蔣氏念叨了半天家長里短,直到梁國公不耐煩率先走了,李錦溪才重獲自由,由小雀扶着,回到了自己院子。
已經臨近中午,廚房裡送來四菜一湯,蔣氏從不在明面上剋扣庶女,因此碟子里有菜有肉。
李錦溪夾了離最近的一筷子魚肉,放進嘴裏咀嚼起來,食不知味。一口一口足足嚼了一刻多鐘,讓站在一邊的小雀忍不住懷疑,廚房是不是偷懶了,這魚得有多柴啊。
李錦溪只是在發獃,她視線散漫,無意識的盯着對面窗戶,眼睛裏沒有焦距。
似在看,又沒在看,小時候上學練出來的獨門秘技。
「那是什麼?」
在嘴裏的東西一絲都不剩,回過神來準備夾下一塊魚肉的時候,發現柜子上多了一抹不起眼的綠色。
被旁邊的帕子壓住大半邊,只露出一個角,
「什麼都不是……」小雀的話只說了一半,李錦溪已經走了過去,親自拿起來看,
是一個草編的小蚱蜢,兩根綠色的觸鬚高高豎起,翅膀是新鮮的棕葉,草尾巴還打了個結,有些調皮,又充滿生機。她低低的笑了起來,臉上閃過幾分喜愛,露出了醒來之後久違的溫柔神色,「一看就是江少寧的手筆。」
只是偶然間提過一嘴喜歡草編的玩意,從那以後,對方每隔半個月就會送幾隻不同樣式的過來。
小蚱蜢,小螳螂,小椅子……
這種嫩綠色的東西,總是能讓她想起小時候在鄉下和爺爺待在一起的日子,輕鬆而自在。
在離開鄉下進城後,她拚命高考,拚命投簡歷,拚命加班,沒有一刻停歇。生活,好像也沒有過的更好。
「這是江公子在您昏迷之時送過來的。」小雀有些心虛的說道,小姐剛和顧大人發生了那樣的事,這時候又有其它男子送東西過來,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偷偷藏起來。
「他還說了什麼?」李錦溪把玩着手中的蚱蜢,輕輕扯了扯觸鬚,以她對江少寧的了解,對方必不會只送一隻物件過來。
「他說……約您三日後在竹安樓相見。」小雀不情不願的開口。
「開在長竹街的小茶樓,位置偏僻,倒是個好去處。」李錦溪得到想要的信息,豁的轉過頭,重新坐到飯桌前,眼神明亮了不少。
看她由剛剛的一副食不下咽的態度,轉變成立馬吃的津津有味,小雀眼神驚恐,忍不住問道:「小姐,您不會是要去赴約吧?」
「是呢。」李錦溪淡定的點了點頭。
她大概知道小雀的想法,比起嫁給江家的一個庶子,肯定是嫁到顧家看起來前途更好。做顧家的丫鬟,也更有排面。
人往高處走,水往低處流,她能理解,也不怪她。
只不過,這份富貴,也看有沒有命承受。
她和顧淮之間沒有任何感情,嫁過去純粹就是個炮灰。顧淮喜歡蘇凌薇那樣的女子,活潑,張揚,還有心計,與自己截然相反。
反觀江少寧就不一樣了。
永安侯庶子,身份上和她差不多,首先嫁過去一定是正妻。
她穿越來才發現,電視中什麼小妾能壓正室一頭這種事,幾乎不會發生。
這裡規矩嚴苛,正妻和妾的區別很大。妾就是個玩物,可以被主母隨意打殺,生出來的孩子也要抱到正室那裡養。男人們也不會為了一個妾室而下了正妻的面子。
其次江少寧為人端正有禮,沒有不良嗜好,對自己也溫柔妥帖,兩人算是有點感情基礎的。
身板看起來有些瘦弱,李錦溪估摸着婚後要是有矛盾,不一定能打得過她,能很好的避免了家暴這個問題。
還有最重要一點,對方非常有自知之明,
「我自知能力有限,也不求什麼光宗耀祖,只盼着到時候分家時能多拿幾個鋪子,打理這份家業。」當日少年微微鞠躬,站在人群中說出了這麼一句沒出息的話,
旁邊的人都在嗤笑,卻是讓李錦溪眼前一亮,這個好啊,她也不想做官太太,那太難了。
她從前看《甄嬛傳》的時候就覺得,自己要是身在後宮,在裏面怕是在活不過三集。
成為像蔣氏這樣的當家主母也一樣,每天不僅要忙的主持府中中饋,妯娌間勾心鬥角,還得隔三差五的出門與其它大臣的夫人們社交。
李錦溪有些社恐,應酬不來這些事。
何況她上輩子已經發誓,再也不要996。
別看蔣氏整天趾高氣昂的,實則早上五點起床,晚上十點還在看賬本,根本歇不下腳。
她覺得江少寧這樣的想法就挺好,一輩子碌碌無為,有吃有喝有錢花。
到時候再加上她自己的嫁妝,只要兩人不吃喝嫖賭,一輩子足夠了。
想到這裡,李錦溪還是決定在跟了自己兩年的貼身丫鬟前透露一下想法,
「我也不一定就嫁給顧淮。」
畢竟後面還有事要她一起辦呢。
小雀的瞳孔倏的放大,看着李錦溪,那眼神一言難盡,有不理解,但更多的是,怎麼說呢,就像是在看個腳踏兩條船的渣女。
李錦溪被盯得滿頭大汗,不知道怎麼解釋,只能頂着壓力快速的解決了桌上的飯菜。
嗯,得快點解決一下男主這個麻煩了。
如果顧淮只是礙於當時碰了她,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話,那她是不是能找機會與他把事情說清楚了。
他不需要為此娶了自己,只要當做事情沒發生過就好。
李錦溪自我感覺想法不錯,心下放鬆了許多,晚上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。